师恩如山
每当提起老师秦宗弼,心里总会油然而生一种敬意。三月初的古都金陵,寒梅已绽放,早春的杨柳亦已披绿。我再次去拜见秦老师时,心中的情绪有些别样。秦老师,您今年已年届八十,虽没有“三高”的心血管老年疾病,但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,已在您的身躯雕刻了难以抹去的痕迹,头发稀少了许多,脸上的皱纹也增加了不少,耳朵有些聋背,行走有些迟缓,神态明显有些苍老。看到您如此的老态,我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楚。您是我人生中最为敬重的师长,也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导航人,在您身上充满了对我慈父般的关爱。
我与您相识在一个特殊的年月。那时,我生活的村庄仅有初小,上高小必须到邻村去。我刚上小学五年级时,您还不是我的老师。我第一次见到您时,只见您中等个儿,深蓝色的便装,白净的脸上,戴着副黑色纤细镶边的眼镜,目光明亮,炯炯有神,您的身材虽不伟岸,却青春勃发,展示着一种儒雅的学者风范。我第一眼见您时,就觉得您与众不同,心想着您一定是个有学问的知识分子。
那时,无论是上学或者放学,我们都必须经过您家的村庄。您家与我们行走的道路仅相隔一条小河,岸边绿树葱茏,水中碧波荡漾,静静流淌的河水,翻动的涟漪,载走了岸上倒影的绰绰景物,更带走了岸上人家岁月的心事。走在路上,我经常看到您与年轻的师娘形影不离,抱一个红色的包裹,或是抱在您的怀中,或是抱在师娘的怀里,就像是流动的旗帜,激情澎湃,那是您与师娘的爱情结晶,一个刚刚不满周岁的婴儿。
偏僻的乡村,哪来的一对城里年轻夫妇?一打听,原来您刚调到我的家乡工作,虽然您单位在我们村,但中学却不提供您与家人的宿舍,您一家三口只能住在邻村,租借在一家姓余的农民家里,而在这户人家的隔壁,还住着一家从苏州的下放户,不过这家房主是下放干部。
我与您第一次打交道,是在四五年之后,您所在的中学,后来也成了我的母校。那时,从初中升入高中,是要认出身的,需经过贫下中农推荐才能上。按当时的条件,我不能被推荐上高中,后经我的一位舅舅开“后门”,才得以继续升学。自然,连上高中都成了奢望,更不要说对将来想入非非,心存幻想去上什么大学了,即使想参军报国,那也是不可能的。面对前途茫茫,我在读书时,对文字写作产生了兴趣,还做起了未来的作家梦。我最初的文字写作,是从写新闻稿开始的。那时,写新闻稿没有稿酬,稿件邮寄不收费,只要在信封右上角标明“稿件”即可,不过得骑近十里的自行车,到公社所在地的邮电局,才能投递。
十年文革浩劫,学校领导早已被夺权,靠边站了,是工农群众管理学校。我读书的中学,是一所普通的乡村中学,校长自然也是一位工农干部,他身材矮小瘦弱,面色枯黄,刚刚年近半百,就已谢顶,不过精神矍铄。他虽在干部岗位历练多年,但文化知识仍然浅薄。作为通讯员写新闻,是必须经单位领导审核盖章的。每次我写好新闻稿后,都得送给这位校长审核。对于稿件的内容,这位校长改动很少,但他对我用第三人称的口气,则不认可。他认为,我是本校的学生,怎么能用第三人称的口气呢?这不是“枉顾事实”吗?所以,他不同意加盖单位公章。要想让他盖章,就得改动口气,得用“我们学校”,他常常搞得我左右为难。有一次,我与校长为盖章的事,再次发生争执,双方争辩得面红耳赤。此时,您向我们走过来,示意我不再争辩。看到您走过来,老校长顿时脸色温和了许多。面对我与校长的争辩,您没有当即判定是非,而是让我先回教室,等到放学之后,再找校长。我走之后,您与校长耐心交流了一番,校长肯定了您的见解。当然,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。因为,校长是从内心敬佩您,您是从首都回乡的大知识分子,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崇高的。
从那之后,我再去让校长盖章时,老校长再也不为稿件的“人称”为难我了。这自然是您对校长的说服起了作用。
此时,我发现您已与我住到了一个大队。我家在一队,您家则在二队。原来,您已买了三间草房子,是土墙的。我记得,因为师娘户口落户在此,如不出去干农活,是不能分配粮食的。中学校长十分爱惜您的才华,就将学校厕所粪便免费给这个生产队用,这样生产队与您家便相安无事了。
在我上高中读书时,我的任课老师中并没有您。我与您的第一次零距离接触,是在恢复高考之后。您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,曾是著名历史学家白寿彝的门生,因为频繁的政治运动,耽误了您寻找人生伴侣,最终回到故乡,与师娘喜结连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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